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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位浙江大学老教授的乡情

网站编辑:海盐县澉浦镇归国华侨联合会 │ 发布时间:2019-03-21 

六里堰码头接亲人

过去澉浦交通实在不方便。在上海工作的澉浦人回乡,需先乘火车到硖石,再转轮船到六里堰。六里堰到澉浦只能靠路跑,除非出高价喊黄包车。回乡人带有物件,不得意往往需有家人来接送,这样接人的场面,桐乡丰子凯先生有一张画,是很有代表性的。画中有二个人物,父与子。儿子显然是被接者,手里撑着洋伞昂首走在前。老父亲弯着腰挑着担,走在后面。我想丰先生只是想把看到的情景,勾画出一幅地方风俗画作品而已。

关于接人,我是有过一次亲身感受的。当时我是个中学生,父亲从上海回来,要我去接。记得同行的是同村坊(铁匠营)杨家的一位嫂子,她是接丈夫的。我们没有走澉浦北门,而是出西门,沿长河滩行走。我们都走得很快。嫂子娘家在北木山,干惯农活,走起路来可以说是健步如飞。我紧随其后。来到六里堰码头时已见早来的不少人,手里都拿着扁担和夹担等物。待了一会,人就更多了,轮船也终于来了。接人者都伸长了脖子,双眼搜索着船仓里探出的几个脑袋。接着就是边挥手边呼喊。

这热闹的场面,随着亲人相见,很快就消失了。随后丰子凯先生描述的场面出现了——昂首者前面走,弯腰者后面随。然而事隔多年,我已记不起当时的实际场景了。甚至连设想也有些难。难道是我父亲昂首在前面走,我弯腰挑着担在后面跟吗?似乎也不可能。因为当年父亲是位很健壮的人,又很爱我这独生子。那么难道是我把扁担和夹担给了父亲,自已昂首在前,让父亲后随吗,似乎也不可能。而嫂子和大哥呢,那肯定是大哥昂首在前嫂子在后跟随了。但可以想象,嫂子虽然挑着担,腰却是不会弯的。因为嫂子挑担走山路是从小练就,挑这一点东西是算不了什么的,何况看着昂首的丈夫,自已的腰背也会更挺一些的。

庙会与喊魂

大概在我上小学三、四年级时(1948年前后),正是早春时节,澉浦出庙会。庙会一般要抬“老爷”巡游,包括城隍爷、相公爷和土地爷,那天是轮到土地爷出巡。一早,我随邻居士英兄来到土地爷供奉处禅悦寺,这时寺内已是人声鼎沸,热闹非凡。

到庙后,各人分散活动。我喜欢端祥这一尊尊神秘的佛象,观察他们的姿势,手中所拿的器械,乃至菩萨脸上的表情。正看得入神时,却听到背后沙沙响声大作。回首一看,不得了,眼前竟出现一队红脸夜叉,个个园瞪着双眼,朝我冲来。它迫使我本能地在惊恐中闪过一旁。待这支队伍过完,我又站回原处,继续端祥起佛像来了。那知没过几分钟,又听见身后声音乍起。这些凶神恶煞怎么又来了,这着实又使我吃了一惊。

事后才知道,他们是由人扮演的一群牛鬼蛇神,称为“五方”。是在进行出庙前的一个仪式——串庙堂。串庙堂时个个又跑又跳,而且需抖动双臂,使手中飞叉上的金属佩件发出沙沙响声。串庙堂的路线会作“8”字形绕圈,庙中的有些地点是会重复经过的。

不知是由于受惊原因,还是因早春疾病高发季节之故,庙会后,我是确实病了,人感疲劳,还发烧。母亲为我从地弄庙请来“仙方”,就是香灰加白开水,待灰分沉降后,嘱我赶紧喝下。另外因知道我受过惊吓,所以请了刘家场的德明伯伯给我“叫性”(就是喊魂)。德明伯伯大概是爬在一架高梯子上喊的,内容是“和云回来嘞!”。另一人(已记不清是谁了)作应答“噢,来嘞”。他们把每个音都拉得很长,发音低沉,并重复好几遍。我则躺在床上,静听这此呼彼应的叫魂声,享受着亲友的关爱,心里有一种特别安宁的舒坦感。就这样,没过几天病就好了。

叫魂按理说是属于迷信的范畴,但若从心理学角度看,它是否还有三分依据呢?否则几十年过去了,我回忆起来,怎么还充满着如此甜蜜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