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忆我的美术启蒙老师——周晋甫

回忆我的美术启蒙老师——周晋甫
　　周瑞文

　　我从小喜欢美术。1958年秋考入澉浦民办初中后，很羡慕高年级同学在墙上画大幅宣传画。面对“亩产稻谷几万斤”、“农民骑千里马赶超英美”等画面，我会久久不肯离去。在上课时常偷偷在课本上作业本上画画，还不时去袁志芳同学家看他画的壁画、灶头画。我爱画画的消息传到了美术老师那里，他不仅不批评，还让我有机会参加了他负责的美术培训班。
      学校的美术老师周晋甫，听说是桐乡人，其祖上有产业又有文化。他个子不高，说话调门也不大。曾经报考过浙江美术学院（现中国美院）附中，遗憾没被录取。他失望之余离乡来海盐县澉浦中学任教，但他热爱美术的心依然活跃，在学生中物色有美术天分的苗子加以辅导。说来也巧，由于他在报考附中时留下了澉浦中学的联系地址，所以澉浦竟然破天荒第一次收到浙江美院附中的招生报名表。徐中武校长与周晋甫老师商量后把表格给了我和步全新、袁志芳等三位特别爱美术的学生，另一位爱好美术的同学步燕萍听了后去找校长，校长说表格没了，你要么照样子画一张吧。步燕萍回家当晚照样画了一张表格填好上交。此时离附中报名截止时间最后一天。步全新一看急了，直接把我们的报名表同其他材料一起，骑车赶到澉浦北大街邮局，幸好的是邮局正在发最后一个包，总算把我们四人的报名表一起送上当天开往杭州的最后一班长途车。
      接下来的几个月是我们紧张的培训课。我把被褥等背到学校，在二楼的寄宿生房间睡觉、写生。周晋甫老师先教我们铅笔素描，主要写生时令果蔬菜如番茄、黄瓜等，并配以家里拿来的搪瓷杯子。后来又画水彩画，内容与上面一样。周老师一直陪在身边，总是耐心讲解、帮着修改，还自己示范画给我们看。我们几个同学废寝忘食，感觉提高比较明显。我因为以前没有画过勾线国画，所以很容易接受周老师教的黑白素描、色彩、体积、塑造，后来还临摹徐悲鸿的画，研习《少年文艺》杂志封底发表的周昌谷等人的作品，从而对创作有了初步概念。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，1961年5月，我们四个同学终于踏上报考附中之路。在临去嘉兴前夕，周老师再一次与我们作了交代，让我们不要太紧张，画写生时要注意要点，从容完成。嘉兴地区附中考场在嘉兴三中。当时的嘉兴只有两三条大街——人民路、解放路等。三中在一片稻田中，踏着田埂小路进去，望着学校教室内日光灯闪烁一片，听着稻田里蛙声此起彼伏，我们心情一直兴奋着，想象着次日考试难以入睡。300多人的几个考场人头攒动，熙熙攘攘。监考老师是浙江美院的国画老师姚耕云先生和文化课罗老师。连着两天考试的内容是素描、水彩，命题画以及语文。素描是一只白色搪瓷杯和两三个水果，命题是《总路线万岁》、《人民公社好》、《好干部》，三选一，我画的是《好干部》，内容是一群社员在送生产队长去开会。
      考试完了的当天下午，我们去游览了烟雨楼，当时步全新提议拍照合影，我和步燕萍表示可以，袁志芳一定不肯，只得作罢。至今回想此事令人十分遗憾。考完回学校没有见到周晋甫老师，因那时大家忙于复习迎接中考，目标是海盐中学，所以也无暇他顾。我虽然也去参加中考，但心里一直暗暗祈祷附中录取通知书能从天而降。
      终于有一天，班主任老师通知我去校长室，徐中武校长把两份录取书郑重其事地交给我和步燕萍，说你们被浙江美院附中录取了，而且是嘉兴地区仅有的两位学生，祝贺你们。这是你们的成功，也是我们学校的光荣，希望你们努力学习，为澉浦中学争光！我激动的只是一个劲点头，高兴地笑。就是这张盖有浙江美院附中大印的薄薄的油印纸，让我能够进入附中学习美术专业，从此走上美术道路，也改变了我的人生。
      我曾经多次寻找我的美术启蒙老师周晋甫，有人说他调回桐乡了，也有人说他不当教师了，更有人说他可能不在人世了。总之，他就像泥牛入海，人间蒸发再无消息了。桃李不言、下自成蹊。与周晋甫老师失联快60年了，受他启蒙的学生如今已是古稀老画家，还带出了无数艺术学子。周老师为澉浦艺术的贡献，正在开出灿烂的花朵。周老师如果健在，应该已到耄耋之年了。我们思念他，却找不到这位当年的恩师，实在令人扼腕长叹！
      周老师，您在哪里?

梦中的水塘——周瑞文谈油画《清水塘》创作。（上图）

    我的故乡在海盐澉浦六里转水河。儿童时代，每逢夏日，我总会和小伙伴去转水河里去游泳。大家最佩服的是能穿越转水河拐弯塘子的人。塘子水面宽流速急，我们视为畏途。经过几个夏天练习，终于在五年级时我也能游过塘子，于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。长大以后，再见这个塘子，其实很小，但想用油画手法表达出来的愿望越来越强烈。继1996年画了以塘子为素材的《芦塘清趣》后，2006年又创作了巜清水塘》。此画描绘了一群鸭子在水塘里欢快地游过，背景则是掩映在草木葱茏中白墙黑瓦的民居，旨在营造一种憩静舒适梦境一般的故乡水乡风貌。这是我的十幅转水河系列中比较满意的一幅。